谢鹤安怔怔地看着他们。
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与清冷的慕寒烟站在一起,竟说不出的相配。
本该是慕寒烟丈夫的谢鹤安,如今却好像是多余的人。
景和太子笑着说:“说起来,孤和寒烟的事情,还多亏谢将军成全。”
何来成全?
是慕寒烟先悔的婚……
谢鹤安不想再去想这些:“臣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,先告退了。”
说完,他头也不抬径直离去。
纵然心伤,但他不能怯懦,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。
却不想刚进家门,随后而来的就是一道圣旨——
“谢离萧战死,丽阳关无人镇守,特封谢君仪为大将军,五日后率军出征。”
谢鹤安心一震,不敢相信。
一旁,三婶也红了眼:“君仪腿疾那么重,岂能上战场?!”
谢君仪却只是说:“除了我,谢家又还有谁呢?”
话至此,屋内一片静默。
谢鹤安盯着那抹明黄很久很久,才说:“还有我。”
“鹤安,你还未娶妻生子,谢家不能绝后……”
谢君仪想说些什么,却被谢鹤安打断:“三叔,我姓谢,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!”
说完,他便拿过了圣旨,转身离去。
次日。
谢鹤安翻出许久不曾穿过的官袍,上了早朝。
朝堂上,不少官员见到他便开始议论纷纷,谢鹤安全当做没听见。
忽然,一道白色衣角从他视线一处飘然而过。
谢鹤安不用看都知道是谁,唯一敢在宫内穿白衣的官员只有帝师慕寒烟。
没过一会儿,大太监高喊着“陛下驾到”。
谢鹤安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身影,从官员中走出,跪在地上:“陛下,臣愿披甲,替三叔出征!”
此话一出,殿内霎时沉寂。
包括慕寒烟在内,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他身上。
突然,一位文官打破了寂静:“胡闹!你战场经验不比你三叔,万一出了差错,你担得起后果吗?”
谢鹤安抬头看去:“我十四岁就上战场杀敌,统领了三次全胜之战,不比三叔差!”
“那也不过是仗着你父亲与兄长的庇护,如今竟还敢拿出来炫耀?”
其他的官员也跟着反驳,却都被谢鹤安一一怼了回去。
文官们哑口无言,只能看向慕寒烟:“帝师,这事您怎么看?”
谢鹤安也看向她,期望慕寒烟能站在他这边,哪怕保持中立!
慕寒烟却说:“身为将领不是光会厮杀就够了,还需冷静的情绪和随机应变的统战能力。”
“这些,谢鹤安还不够格。”
“慕寒烟!”谢鹤安急切喊出声。
“够了。”皇帝冷声打断,“谢君仪出征一事就这么定了。”
说完,便挥了挥衣袖离开了朝堂。
“退朝!”
随着大太监的喊声,满朝官员往外走去。
谢鹤安呆站在原地,直到慕寒烟越过身侧之际,他突然开口:“救下三叔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!谢家待你不薄,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慕寒烟没有任何解释,大步扬长离去。
谢鹤安回头凝望着她的背影,怎么都想不明白,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?
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宫,他站在将军府门口,看着有些泛旧的牌匾,一步也迈不出。
他想要也以为自己能护住亲人,却什么做不到。
最终,他转身离去,前往了上元寺。
以往只要家人出征,自己都会来此处祈祷。如今,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。
上元寺内,香火鼎盛。
走进佛堂,谢鹤安看着悲悯的鎏金佛像,心中的情绪一涌而出。
想到死归的兄长,边关的父亲,还有即将登上战场的三叔……
所有情绪纠缠在一起,让谢鹤安无措。
他跪在蒲团上,默问:“佛祖,如今我该怎么办?”
许是谢鹤安跪了太久,引起了一位老和尚的注意。
他走上前双手合十一拜:“施主心有疑惑,求签可解。”
顺着他的目光,谢鹤安看向蒲团前的签筒。
他伸手拿起,一边摇晃着签筒,一边在心里询问谢家所有出征之人是否能平安无事。
突然,一支从中跳出,掉在地上。
谢鹤安捡起一看,心猛地一跳。
只见上面写着:“青山处处埋忠骨,何须马革裹尸还。”
签字朱砂书写,血红一片,如此刺眼。
无尽的恐惧瞬间包裹了谢鹤安,他拿着竹签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,慢慢握拳,最终签子被他生生握断。
天色将黑,谢鹤安才回到府邸。
刚进门,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跑出来,扑到谢鹤安的腿上。
“舅舅,爹爹怎么还不醒啊?我想让爹爹陪我玩。”软软的小孩仰起头天真的问道。
此话一出,谢鹤安通红的眼眶好似溢出悲伤,他弯腰抱起侄女谢媛:“爹爹累了,往后……舅舅陪你。”
说完,便往里屋走去。
屋内,三叔谢君仪和谢母正说着什么。
见他进来,谢君仪开口询问:“鹤安,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?”
闻言,谢鹤安视线落到桌上那枚刻着鸾鸟的金属饰品上。
他记得,这是谢离萧出征前,慕寒烟送他的。
“这东西……怎么了?”
谢君仪神情凝重:“这是从离萧的铠甲里发现的,亦是敌国奸细的随身之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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